秋 念 文/白色楓葉 眼看著,天,那清澈的蘭色,越來越淡,越來越小。云,不知何時又在瘋長,霸道地隔斷了那束暖暖的光,嫉妒著星與月那多情的凝望。 我盼著,盼著秋風的和煦,給小野花穿上七彩霓裳。給幾近枯去的葉兒一絲綠的奢望。 我聽著,聽著紅葉在風中嘩啦啦的響,給蕭瑟的秋,留下凄美的絕唱。 盡管落葉滿地,一片哀涼,盡管誰還在吟誦秋的離殤。但我還是深愛著秋。我愛秋的色彩斑斕,愛小花的性格倔犟,愛小溪叮咚的流淌…… 秋,演奏著渾厚的交響。秋,讓心一浪激蕩著一浪,怦然著冬雪的冷香。 +10我喜歡
01 不得不承認,有些“病”真的是思考出來的,比如焦慮。一個人思慮過多,會迷茫,會焦慮,甚至還會變成行動的矮子,白白浪費了許多光陰。 幾天前,有一個讀者微信聯系我,說:“最近覺得很焦慮,年近三十,面臨房貸車貸養家的壓力,想轉行,換一個高薪的職業,卻不知何去何從?” 這位讀者一畢業就在國企工作,一干七年,穩定安逸,唯一的缺點就是薪水不高。 我問他:“你為轉行做過一些什么準備嗎?” 他想想,回復我:“沒有。畢業至今,七年的時間不但沒有為大腦添過養分,好像連大學所學也丟失了不少。”(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我又問:“你是今天才開始焦慮,覺得工資少?” “當然不是!”他的反駁來得很快,“其實一進單位,就知道這是個養老的地方,工資上不能指望太多,想過換工作,卻一直不知道干什么。去私企吧,覺得辛苦,自己英文也不怎么樣,況且不穩定;想過學會計,一聽注會要考那么多門,也嚇到了,就沒準備;前幾年,還想過跟朋友一起創業,但聽說創業也不容易,也作罷了……” 聽著他的心路史,我在想,七年的時間,在不忙的工作之余,足夠一個人學好一門外語,考一個注會,甚至可以回學校把碩士、博士讀出來了。如果真的創業,即使沒有成功,也早已積攢了一大把經驗、一大把人脈,不至于焦慮至此啊。 可是,他把時間花在了對前程的“思考”上,卻遲遲沒有做出決定,如今,只剩了焦慮。 02(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最近接診的一個來訪者,大四學生言。她來訪的原因是大學即將畢業,不知道是考研還是就業。于是,數次的咨詢中,我們圍繞著這個主題展開了討論。 言一會兒說要去讀研,一方面喜歡學校的環境,想多待一段時間,一方面想跨專業考自己喜歡的哲學專業;一會兒又猶豫著還是先工作算了,畢竟,家里經濟也不太寬裕。 幾個月的時間,她在思考與左右搖擺中度過。自己糾結過,也多方尋求過朋友、學長學姐的建議,甚至還因為與父母意見不和,爭吵、冷戰過,鬧得很不愉快。 只是某一次咨詢,當我很認真地詢問她“考研也好,工作也罷,你這段時間做了哪些準備”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說:“一直以為,思考清楚了才能行動,可是突然發現,在還沒有想清楚、弄明白的時候,考研的日子越來越近,校園招聘的機會也越來越少,而自己什么都沒有做。” 你看,有時候,我們越思考,便越焦慮。 03 我們翹著二郎腿,刷著微信,追著網劇,一遍遍逛著網店,等待著“雙11”的折扣,焦慮著什么時候工資才能漲、房價才能降,卻唯獨沒有多讀一本書,多研究研究工作,為自己的職場加碼,為錢包增肥。 我們一面吃著火鍋,一面焦慮地跟閨蜜討論著長胖了怎么辦,皮膚變差了怎么辦,是不是再也不能穿漂亮的衣服、拍美美的照片,會不會被老公嫌棄,連長大的孩子都會覺得別人家的媽媽更好看,卻唯獨不肯起身去健身房,享受揮汗如雨的快感。 我們焦慮著老了怎么辦,誰來為我們養老,退休金夠不夠,兒子能不能靠得住,卻唯獨沒有從年輕時就加強鍛煉、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或者好好約一位保險經紀人聊一聊,為自己的后半生添一些保障。 你說,那還用問,想當然要比做容易嘍! 可是,想著如何節衣縮食,過后半個月的你;想著商場里那件漂亮卻昂貴的衣服,夜不能寐的你;想著天有不測風云,捂著存款省著錢的你,日子,就真的過得容易嗎? 是不是,想著想著,又焦慮了? 其實有時候,能治愈焦慮的,唯有起身行動。就像我的來訪者言,在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后,就踏踏實實地上自習,準備起了考研,并間歇投著簡歷、跑幾場招聘會的時候,告訴我:“日子真的過得充實開心了很多。” 有時候,所謂選擇,不是思考的結果,而恰恰是行動的犒賞。 04 當然,這里所說的焦慮,并不是心理學上講的“焦慮癥”,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焦慮是普通人都會有的情緒,而焦慮癥是神經癥的一種,需要尋求專業治療,并不能“簡單粗暴”地靠行動來治。 所以,答應我,如果焦慮成疾,不可自控,務必尋求專業的心理治療。如果不是,就立馬起身行動,好不好? 相信我,做得多了,焦慮自然就少了。 +10我喜歡
父親故去多年了,每當想起父親,他的音容笑貌就浮現在我眼前。我想寫父親,寫他這一輩子,那應該是部長篇,可我要用短篇概括他的一生,這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總算寫出來了,也不知是否完成了心愿。我是父親生命的延續,父親是我人生求索中永不熄滅的燈。 文藝小清新紫色小花彩帶飄逸分割線 命運落差 在富人聚居的豪華小區院里,樹綠花紅,亭榭隱在紅綠之間。一只長得秀氣玲瓏的寵物狗正在垃圾箱里用兩只前爪扒拉垃圾,尋找可吃的食物。它的皮毛已經失去了光澤,變得灰嗆嗆的,肚皮癟癟的,穿著質地貴重的印花牛仔褲套裝已經變得臟兮兮的。它正在為找不到可食的東西而惱火。忽然,一輛電瓶垃圾車開來停下,它本能地跳出垃圾箱,看見一位瘦小枯干的收垃圾的老漢從電瓶垃圾車里走出來。它一眼看到車廂板上有個塑料筐,里面裝著各種垃圾食品,還有各種垃圾水果。它兩眼放光,不顧一切地跳上車,去吃那些垃圾食物。 老漢看見了,并沒有驅趕它,只是嘆息一聲,搖搖頭,似乎對它的遭遇了如指掌。它才不顧這些呢,填飽肚子最要緊。正在它狼吞虎咽、大快朵頤時,老漢從駕駛室里拿出一個塑料袋,從里面取出幾塊醬骨頭扔給它。它已經有半年沒吃到骨頭和肉了,那骨頭的香味鉆進了它的鼻子里,讓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啃、撕、咬,吃個不亦樂乎。 它吃飽了,才感覺特別口渴。它已經好幾天沒喝到水了。那還是幾天前,一場雨,讓它喝個夠。由于肚里沒食,走起路來水在肚里直逛蕩。現在,它多想再喝口雨水呀。可是,老天偏不下雨。正在這時,老漢拿著在垃圾箱里撿到的半瓶礦泉水,擰開蓋,蹲下身子,和顏悅色地叫它,小可憐,過來,過來。它沒有立即走過去,盡管它渴得嗓子冒煙,還是不敢放松警惕。因為在它流浪期間,曾沒少嘗到人類慣于誘騙的苦頭。它遠遠地站著,緊緊地盯著老漢手里那半瓶水。老漢明白了,它不敢接受他飲水。站起身,從駕駛室里拿出一個干凈的塑料盒蓋,放到地上,將瓶里的水倒進盒蓋里。示意它過去喝,然后拿起笤帚掃落在地上的垃圾。它趁機跑過去,喝盒蓋里的水。紅紅的舌頭在水里攪動著,一口口水流進了肚里,好像飲甘露,感覺無比好受。 它曾經是住在這個小區的一位官員家最得寵的狗,官太太不生育,把它當兒子養著,跟她同吃、同睡。山珍海味,它吃膩了。各種寵物服,它穿遍了。當然,女主人經常不開心,每每這時,它就成了撒氣筒,挨罵挨打那是免不了的。大概狗都有這個遭遇吧,它沒有跟同類交流過。男主人總是下半夜回家,多半都是醉醺醺的,倒在客廳沙發上就像死豬一樣呼嚕山響。這工夫,女主人便把主臥室的門反鎖著,摟著它睡覺,它成了真正的寵兒。最讓女主人開心的是,隔三差五的晚上都有送禮物的,來人一般不進屋,把東西放到門口,輕輕敲幾下門,它在里面聽到了便叫兩聲,那人聽見了轉身就走。女主人開門搬東西,它沖著電梯汪汪的叫,這是女主人教它的送客之禮。 送來的禮物有吃的,也有穿的,而且無一例外的里面有個大紅包,如果是尺把高的紅包,包里肯定是一捆捆的票子,女主人叫它人民幣或美元。如果是很薄的紅包,里面肯定是個卡片片,女主人叫它銀行卡,密碼一律是發發發發發發(即:888888)。票子都放在儲物間,銀行卡專門有個皮箱存放。 半年前一個凌晨,突然來了一伙人,有檢察院的,也有紀檢委的,把這夫妻倆帶走了,剩下的人清理錢物,光點鈔機就使壞了五臺。它嚇得貓在床下一角,一動不敢動。當人們撤退時,把房門用封條封上了。它出不去,好在它能找到食物,喝水衛生間里有個水管開關沒有關嚴,它就喝滴落下來的水。食物畢竟是有限的,半個多月就吃光了,它再也找不到可食的東西了,惟一還能繼續喝到水。可是,光喝水也不頂餓,它就在房門處汪汪地叫,用爪子撓門,無濟于事,沒有人來救它。它氣得咬那個水管開關,咬了幾天,把開關咬掉了,水嘩嘩地流淌。樓下的住戶遭淹了,找物業,物業找檢察院和紀檢委,總算來人把封條揭開,把門開了。就在外面的人忙乎的時候,它早已等在門口多時了。當房門一開它就一溜火線竄了出去。從此,它變成了流浪狗。 這只“小可憐”跟在老漢的電瓶垃圾車跑,跑出了富人小區,跑出了市中心,一直跑到郊外垃圾存放處。這里臭氣熏天,垃圾花花綠綠,綠豆蠅成群結隊。老漢卸下了車上的垃圾,把車廂板打掃干凈,便開走了。 車子進了市區,拐過了富人區,來到了棚戶區。在一個窄巷道里,有個小院落,推開破板拼成的院門,四十平方米的院子里擺著破爛,酒瓶子、紙殼子,爛鐵絲子,一堆堆,倒也挺規矩。一間矮得不能再矮的小房子,窗戶釘著半透明的塑料膜,這就是老漢的家。 被老漢稱作“小可憐”的狗,在院門前趴著,它跑得太累了,可以說,它有生以來,跑這么遠的路還是頭一次。老漢把車上塑料筐搬下來,走到房子東側用木板圍成的豬圈,兩頭黑豬早已在圈門等候多時了。它把垃圾食物倒進木制的豬食槽里,兩頭豬你爭我奪地搶食。 老漢把手里的塑料筐放到車廂板上,這才回頭看那只臟兮兮的狗。 “小可憐,你過來吧。”老漢招呼它。 它毫不猶豫地跑到老漢跟前,又聞老漢的腳,又把兩只前爪搭到老漢的腿上,吐著舌頭,向老漢示好。 “你呀,跟著我要吃苦的。” 它搖著尾巴,似乎表示心甘情愿。 “我吃啥你吃啥,不會虧待你。”老漢俯身摸摸它的頭。 老漢拉開房門,讓它先進,它站著沒動,老漢邁步進去,頓時矮了一截,原來屋地比院里的地面下陷許多。它隨后走進去,像是走進了地下室。屋里昏暗,但它目光如炬,看得分明。一張破木床占據了大部分空間,靠窗處有個磚壘的平臺,上面擺著廚具,平臺下面有個液化氣罐。窗的東側那面墻置放著老式的大柜,柜面上畫著牡丹圖案,給小屋增添了一抹亮色。柜里一頭裝著衣物,另一頭裝著糧食袋子。柜的上方墻上有個釘子,釘子上掛著一把二胡,透發著一種活力。舊報紙糊的棚頂上吊著一盞節能燈,整個屋里干凈整潔。 晚上,老漢把它身上穿的臟兮兮的印花牛仔褲套裝脫下來,放進水盆里涂上肥皂洗呀洗…… 從此,它成了老漢家的一個成員,跟老漢同吃同住。盡管伙食遠遠不如從前的富日子,但它吃嘛嘛香。老漢從來也不打罵它,也沒有火氣,隔三差五能吃上撿來的醬骨頭他就知足了。當然,老漢總是讓它多吃,他把吸管插進骨頭洞洞里吸食骨髓,就把他香得抬頭紋都開了。白天,老漢開車去富人小區收垃圾,它穿著干凈的印花牛仔服套裝蹲在車廂板上,感覺挺威風。老漢在小區收垃圾時,它不離左右,聞聞這,聞聞那,搖著尾巴。 有一天,它忽然看見自己先前那個女主人牽著跟它同樣的也穿著印花牛仔服套裝的寵物狗路過。女主人一眼便認出了它,叫它兒子,還流出了眼淚。但它跟她保持著距離,因為那個寵物狗用敵視的眼光瞅著它,生怕它來爭寵。 “兒子,媽媽回來了。你爸把罪一人擔了,被判無期,還算他有良心。跟我回家吧,我找不到你,又買了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兒子。”說著,她走向老漢,跟他說:“謝謝你,替我養兒子。你要多少撫養費我都給你,請你把兒子還給我吧。” 老漢說:“我不要你的錢,只要你對它好就行。你不在的日子里,它也遭了不少罪呢。” 老漢上了車,車開走了,穿過市區,走在郊外曠野上。 老漢在郊外垃圾存放處卸車,臉上毫無表情。 老漢把車開到自家院里,從車上下來,看看房門,悵然若失。拉開房門走進去,忘了關門。他從墻上摘下二胡,坐在床上,一抖弓拉起了《二泉映月》,如訴如泣的琴聲飛出小屋,在小院上空回蕩。忽然,他感覺褲腿角有東西拱他,低頭一看,是“小可憐”。他又驚又喜,連忙放下二胡,彎腰把它抱在懷里親著,渾濁的眼睛里噙著一汪淚…… 作者簡介:李景寬 李景寬,黑龍江省藝術研究院國家一級編劇。原《劇作家》雜志社劇本編輯。 +10我喜歡
作者:彪德福.瘦 端午節那天,在村口的小店里,啞佬三的侄子告訴我知道啞佬三死了。啞佬三的侄子說這話時神情淡然,像在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坐在小店里閑聊的人似乎也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繼續著他們的談資。 我很愕然,既在感嘆生命的消逝忽如燈滅,也在唏噓啞佬三活了一輩子卻永遠都是路人甲,連死去也無聲無息,換不來人們的一聲嘆息。我以為會有人通知我明天去祠堂幫忙操辦啞佬三的喪事,但沒有,也就是說,啞佬三的后事按村規習俗去辦——不用族人去送他的最后一程。 回家的時候,我故意經過啞佬三的家門,看見破敗的木門緊閉,四周悄無聲息,幾只蟲子在門口飛舞,陽光照射中,蟲子的翅膀在陽光下撲閃撲閃…… 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悲涼油然而生。 我把啞佬三過世的消息告訴母親知道,母親的反應也很平靜,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后像在喃喃自語,說什么人就這么一輩子了。我忽然想到,啞佬三雖然不曾娶妻,但他有很多親人呀,應該可以有一個像常人一樣的喪禮吧。于是問母親:“啞佬三又不是一個人,怎么就不能讓親人送送他呢?”母親放下手中織作的竹笪,說:“寡佬嘛,無子送終就是這么回事了。雖然我知道習俗是這樣,沒結過婚的人死后不會有人送終,連他的山墳也不能讓還沒娶妻的人去拜祭,但母親說出這話時,我還是覺得有點世態炎涼的郁悶。 一個走完一輩子不容易,尤其是啞佬三這一代人,經歷過饑荒的年代,風里雨里走過來,實在是在苦水里泡大的。現在塵歸塵、土歸土,雖然不曾娶妻生子,但畢竟也活了七十多年呀,為什么要用不婚這一點與其他人區分開來,讓他的喪禮連一聲哭喊也沒有,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呢? 從我記事那時開始,就知道啞佬三是個啞巴,但他并非完全不能說話,他可以結結巴巴地說些簡單的對話,只是含糊不清而已。話在他的喉頭咿咿呀呀,加上手勢,村里的人基本上都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的不會說話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后天所造成,反正我從來不覺得他可悲,因為他除了不能說話之外,其他的與平常人并無兩樣。 他身高體壯,人又勤勞,是他家里的的勞動好手,比許多人都要能干。時至今日,和我同齡的人還經常拿小時候偷啞佬三瓜菜被追打的事情取笑對方,揶揄對方不知好歹、狗眼看人低。其實,在我的認知里,啞佬三是個讓人又恨又怕的人,根本與身有缺陷遭人岐視搭不上邊。 小時候,我的眼里啞佬三的菜園十分神奇,一年四季瓜果不斷,怎么都吃不完。如果說起啞佬三,首先想到的還是他的菜園,印象太深刻了,因為他的菜園里好像什么都有,說得出說不出的瓜菜都有。因此,我經常打他菜園子的主意,伙同小伙伴們想著法子去偷點瓜果來解解饞。可是,啞佬三人比較吝嗇,知道他的菜園子惹人眼熱,于是處處提防,一刻也不放松。 為了防盜,他在園子布荊棘、裝玻璃倒刺、種刺藤,甚至丟很多動物骨頭在籬笆墻根嚇唬人。留給我們出手的機會并不多,我們只能看著他家的小孩子拿著黃澄澄的果子滿大街啃而把我們饞得口水橫流。偶爾得手了,啞佬三很快就會知道,拿根棍子把我們攆得滿村子亂竄。他還會上門討要說法,手拿鐮刀,呲牙裂嘴,呀呀大叫,樣子怪嚇人的。正因為如此,雖然我們極度眼熱于他的菜園子,可是忌憚他的異于常人的兇狠,所以從來不敢貿然動手。啞佬三還記仇,能記住所有偷過他東西的人,見著面就沖人家吼,甚至作勢要揍人。反正誰惹他他都會不依不饒,我們怎會不怕他呢? 按他年輕時的勤勞能干,雖然身上有點小缺陷,但也應該不至于娶不上老婆的,可他就是沒成家,一直和他的母親生活。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如果嫁給了啞佬三,應該不用擔心會餓肚子,之所以娶不到問題,可能是因為他不光是個啞巴,而且腦子也有點問題所致吧。 我長大以后,基本上沒有和啞老三有過語言上交流,甚至遇見的機會也很少。可每次看見他他都是一個人,背著手,在村里慢悠悠地走著,見誰也不說話,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個人。我有時會想,如果他能說話,他的人生會是另一番境況嗎?我想一定會,起碼走起路來也風風火火吧。大聲說、大聲笑,去廣州、去北京,穿皮鞋、穿牛仔……他現在最想要什么呢?想要會說話?想要成個家?會不會埋怨上天對他的不公?有沒有為他的以前有過那么一丁點的自豪? 我相信,如果他不是個啞巴,他的命運一定會被改寫,就算不能成為大富大貴的人,但起碼百年后一定會有一個與他人無異的喪葬之禮。 可惜,這些都是如果。 第二天,我要出發他鄉了,我背著背包經過啞佬三家門口,發現那扇發黑變霉的木門依然緊閉著,四周依然靜悄悄。沒有喪事的人聲嘈雜,更沒有香燭煙霧彌漫,一如昨日,仿佛什事也沒有發生過。而事實上,這間老房子的主人已經離世,結束了他一生的使命,正躺在屋子里,等待殯儀館的車子來把他拉走。 這時候,走來了兩個小孩子,把玩著手里的玩具,玩具不小心飛到了啞佬三的門口,兩個小孩子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撿起來,又若無其事地走了。 連小孩子都不覺得啞佬三的死是一回事,若他泉下有知,應該是悲還是喜呢? 走到村口,我問一位堂兄:“為什么一點動靜也沒有呀?”堂兄顯然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他問:“什么動靜?”我說:“啞佬三呀。”堂兄笑了一下:“他情況特殊,民政局會搞定。” 過了一會,啞佬三的親人們出現了,圍在路邊的樹底下商量著什么。就這樣,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儀式。習慣了送葬的熙熙攘攘、紛紛擾擾,現在驟然發現原來喪葬可以這冷冷清清地,突然覺有點奇怪、有點詭異。 天氣很熱,太陽毒辣地炙烤著大地,知了在樹上聒噪,人民在樹底下說話,汽車轟鳴而過…… 時間緩緩流逝,不會為誰停留半秒。 我坐上了前往他鄉的城軌,列車飛馳,景物在車窗外飛快地掠過。 坐滿人的車廂一片沉寂,車上的人或玩手機、或聽耳機、或閉目養神,除了客上客下時的短暫騷動,大家都目不斜視,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云淡風輕,就算是面對面地坐著也彼此不瞅不睬。 忽然想到,人天生就是一個個體,各自帶著自己的思想和人格,就算是至親的人也叫別人。有一天要離開這個世界,也絕不會捎帶上誰,什么親情、友情、愛情,都是身外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后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他一概不知道,像一陣風,消失得徹徹底底,對死者所搞的喪葬儀式,對死者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生者大搞排場表達哀思,都是生者的一廂情愿而已。 這樣想來,啞佬三的喪葬靜悄悄,并沒有什么不好,結束了的事就讓它安靜地了結,不去驚動任何人。或許,這是一種積極的態度,獨立于世,在事事講究禮數的當下,能安靜地死去,并沒有多少人可以做得到。 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切都有定斷。啞佬三既然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做了一個卑微的人,那么,卑微地死去也在情理之中。 愿逝者安息!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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